「我哀傷地預感。」

我幾乎能肯定一種預感。下一回再看到你的文字,我一定會很悲傷吧。就像是突然聽到你遠來送給我的Michael Nyman。你知道的,我一直沒看過”PIANO”。
端著話筒的時候,突然浮起這樣的一絲感覺,我在你說話的時候拿著鉛筆在3M的小紙片上把這個句子寫下,「我一定會很悲傷吧。」。那時我還能回想起當時看著你給我的文字的種種喜悅,含蓄的大膽。
我們像是在朝兩個方向走,你說。我們的愛情終究錯過了交集。往後你所有悼念我的文字,會不會像是記述一部電影的影評,抽絲剝繭,條理分明?
我曾經對你說過一段故事。
男人與女人相戀,卻終究無法在一起。多年後他們再次相遇,這時候的男人與女人已經是成熟的男女。他們沒有對彼此說出重逢後的情愫,卻又再次面臨分離。
女人必須在某一天早上趕撘一班飛機離去,她對男人說,那天早上,她會在她家樓下等他,見臨別的最後一面。他們就這樣約定在那天早上。
約定的時候到了。就像所有的電影情節,男主角仍未出現,女主角翹首盼望。女主角再也無法繼續等待,她已快趕不上班機的時間,同行的友人毫不知情地頻頻催促。
她終於還是搭上了車,在前往機場的接泊巴士上,她仍然回頭望著盡頭車窗,是的,像所有的電影情節,男人的車急速駛來,他出現了在最後一刻。
女人請司機停車,她匆促的跑到男人的車子前面,男人下了車。可以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是因焦慮而後慶幸的釋然,她猜想她的也是。男人遞了一個藥罐子給她,像是裝善存的那種病白色的塑膠罐子。女人接下了罐子。兩個人欲言又止。而現下已沒有更多分秒能讓他們擱置。
要照顧自己。嗯。僅只這樣的對話,彼此留下最後一句再見,女人回上巴士。
在車上她緊握著那個藥罐子,她可以感受到罐子上最後的男人的手溫,想像男人一路飛車而來的急迫的神情與收緊的手勁。打開蓋子,飄出一股古老的桂花香,像是放了一段沉睡著的時日,罐裡存放的花片萎黃。她打開從裡頭拿出的一張小紙條。
“這是我想妳時的味道。”
男人房間的窗前剛好有一株桂花樹,花瓣會隨風飄落近窗裡,當窗裡的男人正思念著女人的時候。
女人知道,他還是想著她的。
女人的手機響起。是男人打的電話。男人說,他就在她的後面。
女人聽見男人車裡傳來的音樂,”Piano”裡的”The scent of love”。
兩人持著話筒不說話。灰藍而龐大的音樂流動在兩人的耳朵之間。像是另一個世界。
車潮越來越多。越來越擁擠。女人的巴士上了一座橋,與男人的車子逐漸拉遠距離。越來越遠。
「我看不見妳了。」
女人的耳裡傳來男人的最後一句話,還聽得見告別的鋼琴聲,直到電話因訊號不良而靜止任何的回應。
女人不停的哭泣著,狠狠的哭泣著。她只有哭著。
我說的故事已經結束了。
如果我懂得看”Piano”,懂得看” The English Patient.”,那樣會不會好一點呢。啊,我應該告訴過你吧,我是真心喜歡”愛情的盡頭”的。會不會好一點呢。
我會在陽光下,細細讀著你最後的文字。你一定要告訴我,當時最適合聽什麼音樂,那是個什麼樣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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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logger & Freelance writer│ Chinese, Japanese, English│Love Art, Culture, Travel│ Twitter, Tumblr, Flickr & FB: thecarol│Instagram: thecaroltw フリーランスライター・嵐・旅行と芸術とコーヒー上癮者 ☆ 著作《小島旅行》《味之宿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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